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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于是我独自下了山

再不敢回头

再不敢看纷纷世间世间

在被思想攫住的第五年，我凄凄惶惶。经过无数次深夜窗台边的挣扎后，我决定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我决定去城郊寺庙里寻求片刻安宁。

那天我一步一步走上石阶试图放空自己，那刻我只是低着头沉默地走。目睹黛色青石板路被斜斜雨丝氤氲成墨色，像砚台糅满了森林的绿。

然后我抬头，有人站在庙门处，眉眼低垂，面容是我从未见过般的安宁。他似睥睨般望着山下众生，望着人间，望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渡众生，却不入凡尘。

我问他叫什么，他告诉我他法号静空。

他从没告诉我他叫什么，直到我下山也没有。

南空寺立在半山，原色木门被时光剥蚀斑驳，细细密密的皱纹爬满凹凸表皮，吱呀作响。香火不似沿海边盛，但好在每日接续不断。

元日那天，我倚在苍老门前，看着山下凤箫声动。我一向不爱热闹，何况如此万人空巷。

他却走到我面前，问我想不想下山看看。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跟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我来时的台阶。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我主动走下这望不见尽头的三千长阶。

他在我面前，素色僧服被风吹起，落到我未着寸缕的手背，银色暗淡的珠串。我想反手握住衣缕一角，却终究不敢触碰他毫分，讷讷收回手臂。

好在他并未回头，也并未发现我笨拙的，伸出又收回的，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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