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顾好你自己。”

-----正文-----

梁卉山这一句，其实从策略上说，是四两拨千斤。

避开程宏直面而来的锋芒，退一万步从亲情入手反问了一嘴，倒是令这半生坚甲硬壳的老鳖一霎时没跟上思路而愣了愣。虽说下一秒就平缓了神色，但这仓促间泛起的错愕倒也意味着撞对了路。此时程宏耷拉下眼皮，刻意忽略梁卉山镜片后砸过来的视线。

其实也不怪程宏心虚，归根结底从图书馆二楼笑弥勒似的对梁卉山招手，就明盘了要演慈眉善目苦口婆心人设的，眼下蓦然遭梁卉山这一棒，潜意识中似乎过了遍程斯文从小到大的走马灯。梁卉山看在眼里，推推眼镜，倒笑了。

“虽说我从小就听程斯文抱怨各种琐事，但我总觉得，让儿子连二世祖都不想当这种窒息到极点的操作——”他观察着程宏的神色，故意停顿了下，接过伸到眼前的白酒，一口就闷了，“程叔是做不出的。”

若非刚才对着电话一顿臭骂，程宏也不会马上就被这贴着心窝子的台词给熨平了，此刻虽还是提防着，但到底由于给程斯文擦了多年屁股得不到半句好话终于在今天被第三人理解共情，程宏这一下是真实地叹了出来，捏捏拳头，看着梁卉山的一脸伤疤，旋即又松开了。

“他妈妈难产去世，而我也老了。”他叹息着说，此刻也不是刻意要演慈父，只是想想对面梁卉山的身景，再怎么阵营不同，终究是动了点恻隐之心，“到现在虽然比你大两三岁，但脾气还是太冲动。我走到今天还能有什么希望呢？只是为了给这糟心货铺路，你也要理解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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