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朝会，他沉浸在一种对天子的幻想里。

-----正文-----

天子此前命三名官员主审陷伪降官，此事沸沸扬扬闹了一个多月，如今须有定论，继续迁延，会使人心越发浮荡。

那三名主审官意见截然不同，却都早有定见。吏部尚书李岘要求宽大：天恩浩荡，可将降臣分等治罪。御史大夫崔器与兵部侍郎吕諲则严词反对：诸陷贼降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

将叛军与降官全部斩首示众，并诛连子孙，这是朝野绝大多数人的迫切愿望。战乱中受苦受难的人们无不渴望惨烈报复，唯有虐杀快意能宣泄苦痛、挽回屈辱。

天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未置可否，半晌，转而询问广平王。

广平王出列，恭恭敬敬答了一句：“臣赞同李岘”。

近来朝野对广平王颇有非议，很多人私底下以为，这位“检校太子”成不了真太子了。

他站在远处，听问答之声都很模糊，一边努力张望，一边忍不住想：天子垂问广平王，是不是为了回击私议与揣测？而广平王的回奏，又是否仔细揣摩过天子意图？天子难道主张宽大？

皇朝乃帝王家业，天子自然对叛徒恨之入骨，比任何人都更想将降臣们挫骨扬灰，三个月前，华阴、弘农二郡刚收复时，天子便下敕将投降的罪臣全部处斩，宰相郭子仪与监察御史李勉全力劝阻，这才作罢。

难以置信，如今圣意转而主张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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