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

-----正文-----

我本睡得沉，做着梦。是风雪，把我叫醒了。它说：“石头，醒醒，我要听你说过去的故事。”

“你在做什么梦？”

做梦吗？我摇了摇头上的雪。我在做什么梦？即使要说，那大约也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大约自天地鸿蒙中初初睁开眼时，我便执着于从时间的罅隙中，觅得一场足以浸透我一颗石头心的故事。

在那之前，我没有记忆，自然是学不会怀旧的。

沸腾的血浆凝结，我花了千年，终于长在一棵青竹脚下。在这世上站了千年，我没睡醒，也或许从来未醒，如今甚至没法打个哈欠。

毕竟，我只是一块石头。

正恹恹，却听见年轻人爽朗笑声。我看过去。那是一双行人。

我后来知道，这二人同行，是因为“同年同拜校书郎”。

这校书郎大概是个很清闲的工作。我三天两头便能看见这二人一同出游作诗。

比如从花影重重一直到雪压青竹。他们提着酒来，饮酒吟诗作赋，二人最终醉倒。刚作好的诗篇脱了手，被风裹着翩然到我面前。

——是“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

或者某个难得月光暄盛的夜晚，他们把酒壶搁在我肩上，铺陈纸笔，多半还是写些风花雪月，墨迹却洇透了纸，沾到青石纹路上。

用他们的诗来说，这是“月夜与花时”。

但后来，我很久没见他们同行。

直到那二人中年轻些的那位再来。他垂下眼睛看我，最终靠坐竹下，手指慢慢在石头纹路上划着字迹。他说，那是他们第一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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