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正文-----

“津田！！”

声音无法倒带时间。掉下来的时刻也许只有一瞬间，却漫长地度过了一个永恒。重力裹挟着津田的身体，仰头望去时好像一片薄薄的灰雪花，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此刻生效，他清晰地感受着这一长远的苦痛，往事随之弥散在风雪之境。津田、津田，所有都来不及，所以他在心中呼唤他的名字。那个梦中的津田，他的友人、单方爱恋的情人。他的视线跟随着他坠落，如此便可看清津田的双眼，瞳孔中倒映着另一个小小的他、另一个属于真实的他。

——即便面对死神，他都在奔向另一个他。自伊始起，津田的眼里不曾真正容纳过他。

黑泽下意识地伸开手，他奋力向前奔跑。不被看见又如何、不被接受又如何，他仅仅是在贪婪地试图留下他的希望。爱的本质是自私和无餍，他想要接住他的雪，尽管结局是两亡。

他没有比过津田的速度。雪花会在掌心的温度中融化，一个亘古的无力法则。只相差分毫、不过分毫，他却永远都不可能接住他。一声钝而空的闷响，似乎砸在石地上的人只是一幅失去灵魂的、空洞的躯壳。他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容易被忽略的、轻巧的、“啪嗒”一声，晶莹剔透地布满裂纹，不知道是津田的骨骸，远处枝头上的雪块，或者是自己的心灵。血蔓延着，渗透了表面的雪层，他走不动脚步，所有的时间静止在原地，尘埃的动作被放慢，世界停止运转，连宇宙和星球都不再运动。世间随着他的生命摁下暂停键，黑泽呼吸着，他的心脏跳动着，他麻木地活着，感受不到周遭一丝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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