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讲,在隐藏的人间,人们会从亲吻开始食用爱人。
-----正文-----
“春生,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好多年。”燕怀衣冠楚楚,双膝跪地,将自己高大精壮的身躯蜷缩起来,做出一副温顺驯服的大型犬的姿态。将两只手臂环绕在袁春生的赤裸的腿弯中,抱紧了面前一双细瘦如竹竿的小腿,燕怀侧着脑袋,把他轮廓清晰的脸颊贴在袁春生的膝盖上,说话时便轻微蹭动,温热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渗入膝盖微凉的皮肤,连同陷入腿弯的手指也不安分地戳弄、轻刺。燕怀将一些与其此刻的形象毫不相称的过往的习气轻易展现在袁春生的眼前,他抬眼望着袁春生,细窄的银框眼镜因他的蹭动而歪斜在脸侧,那一只失去了镜面遮掩的左眼明亮地闪烁在墙壁上虚幻的影像中,一大两小三只浅褐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高窗外血红的天空,倘若当真是盛放的鲜花,那花瓣也必然是鲜血染就。你听见燕怀又呼唤起袁春生的名字,声音如同腐败的果实,发酵出激烈的甜蜜:“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吗?”
袁春生赤身裸体,坐在茅草屋中心那一方由农具与骨骼堆砌而成的桌台边沿,垂首俯视着趴伏于膝上的燕怀,垂落的长发遮掩了他的神色。无论是桌台正中的那个男孩裸裎的大脑,还是受邀赴宴的围靠在桌台旁的四人,此时此刻都不见了踪迹,如头颅般空空荡荡的茅草屋内只剩下燕怀与袁春生的身影。你凝望着影像中一跪一坐的两个男人,隐隐有些预感,仿佛眼前这一场诡谲离奇的戏码直到此时才正式拉开帷幕,无边无际的戏台上裸体的人偶手持刀斧,干脆利落地将自己开肠破肚,肺腑大敞,他眼含邀请的目光朝你看来,如同头顶升空的烟花般骤然迸发、四散,滚滚红光裹挟着浓烟与粉尘飞扬在寂寥的原野之上,一切存活的,已死的,尚未消亡的,不曾忘却的,反复投射的人物、意象,运行、推演过千千万万次的烂俗故事,六个相互重叠又彼此嵌合的人生,纷纷从宇宙深处高速陨落,也许这一切也只是神明的一个拨弦。你看见燕辞归的阁楼中遮盖了天地四野的六片镜面,镜面在穿透大气层后的压强中骤然碎裂,生成燕怀的左眼一样繁复的裂纹,每一道裂纹都组构成一方天地,那真的是霜花吗?还是草木生的荒原上兀自生长的深邃的笑口?千千万万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的镜面的碎片在你的眼前一闪而过,碎片中装载进千千万万个你、景乔、江自流、敬山原、何知南、袁春生、燕怀、初华、燕阳、燕辞归、同姨、袁君同……欢欣的悲悯的癫狂的惊惧的哀怜的慈爱的冷漠的一切的一切,深藏于他的左眼中的三千世界,横亘在左眼中的三只相连的瞳仁犹如一枚铜制的金黄子弹击穿你的眉心——你从未如此鲜明地意识到,过去、现在、未来,一切都发生在同一时间;生死、真假、虚实,一切都似有还无。草木生万象包罗,而此时此刻发生在眼前的,正是它肆无忌惮,向你展露而出的淋漓尽致的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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