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的结局

-----正文-----

白炽灯的光晕在头顶悬坠，刺目得有如剖开手术台上脆弱肌理的刃尖，苏醒的过程像是被它强迫式地一点点割除眼皮，将无法接受的现实也彻底敞露给病床上虚弱的人。

先是颤抖着眼睫撕开一道光亮，再目睹一张略显激动的面庞，又再度昏迷过去。

如此反复，直到静脉留置针的疼痛和消毒水的味道越发引人不适，才不得不让沉入海底的意识浮上水面，模糊直至清晰地看见泛白的一幕。

然而没等闻絮再闭上眼，试图缓解这一简单举止消耗的体力，脑海中沉甸甸的感觉突然一轻，像是等待已久得以释放的物质猛然炸裂开来，紧随其后的是万千记忆纷纷归位，瞬间让他目眦欲裂地挣扎起来。

想哭，可是掉不出一滴泪，发不出一声哀嚎。

虚弱已久的身躯无法给神经中枢传达的指令以适时的回应，他只能像被残忍丢弃上岸的鱼，发自本能地在炙烤下扭曲，妄图回到大海的怀抱，却只能无助感受着所有水分丧失殆尽，连鱼眼里盈溢的潮湿都被烘干，轻易就能碎成尘埃。

耳边响起医疗监护设备发出的警报，真实的声音与视觉一同刺激着闻絮，不断告诉他梦醒了，可只有自己还留在梦里，捧着寿命仅有一天的爱情在洁白病房打造的葬礼上哀悼。

直到几名护士和医师匆忙赶来，越来越多来自现实的因素将闻絮的生命填充，直至窒息...他才终于自喉间泄出一声嚎哭，像是第二次重获新生的婴儿，却无时无刻不想抛却生命坠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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