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燃在离开洛城时不可谓不兴奋，哪怕侯兰因着宋兆奎的出现又对他动粗，跳起来打他一拳也不能影响这样的好心情。他半是疑惑，半是失望地转头打量着清晨浓雾中若影若现的苍山轮廓，满心惆怅地感叹道，“啊，辱没名节地私逃出门竟这般畅快，我想我能理解母亲了。”

宋兆奎闻言，尽量不去想自家的处境，他看着天空，为那阴沉、昏暗的氛围感到深深的不安，他低下头，正瞧见侯燃在看他。那人脱去了金贵的华服，少了光彩耀人的配饰，面上的矜贵、傲慢却是半点都不曾衰退的，宋兆奎被他望着，那些年受他指责、调教的日夜便都回来了，他焦虑地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侯燃见他这副模样，也笑着扬起了头，也不知在对谁说话，“南方有瘴气，还有瘟疫，或许还有会吃人的大脚怪，如今灾年，田野荒芜，此去磨难深重，比之玄奘回唐还艰险啊，也不知我有没有福气能活着到地方。”说着，他低头打量着身旁的侯兰，笑着调侃他从河里将人捡回来的事情。

宋兆奎听着便觉往事一一从面前流过，他快步走近那两人，殷切地望着侯燃，附和道，“是啊，当初若不是你绕道想叫我分不清方位，也不必跋山涉水，都走到南海去了，你又不得功法要领，半道便病倒了。”

侯燃看着侯兰白了他一眼便从他身旁极快掠过，他本就一夜奔波，到如今已是累得不行了，又行数里路，他远远见着刻有会稽郡的摩崖石刻，又看见路旁长亭有人驻足，便知已到了郡县边缘。他扶腰喘息，对身旁刻意等待的宋兆奎挥手，指着亭子示意歇息片刻，那人对他笑着点头，走近了来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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