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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发的火瞬间熄灭了,宋天南愣愣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孙俊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不如去问——”孙俊涛有几分愠怒地侧着头去看江连洲,对上对方冷淡的视线后,气势便偃旗息鼓,“……昨晚落的枕。”
落枕就算了,走路看起来也不太利索。宋天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下一秒才想起自己是来给江连洲讨公道的。
于是他的语气又硬了些:“听说你欺负江连洲了?”
孙俊涛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恐惧,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江连洲:“我?欺负?他?”
本来是有这个意思的,毕竟孙俊涛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被撞了自然免不了骂上几句,可这回却碰上硬茬了。
“他把我新买的玻璃水杯都撞碎了,我不该找他赔吗?”孙俊涛气得说不出话。
难怪这么冲动,但宋天南还是得替江连洲说上几句话:“赔钱就赔钱,动什么手啊,要是拉伤了韧带怎么办?”
“宋天南,谁跟你说他的手是……”莫名其妙被扣了这么多顶帽子,孙俊涛的语气变得急了些,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连洲举起手,佯作无意地转动着检查自己的手腕,他就瞬间收了声。
江连洲看他一眼,将手放下了。
“说话吞吞吐吐的,”宋天南懒得再跟他多说了,“总之江连洲是我朋友,你别想着再找他麻烦。”
“当然,”孙俊涛慌忙点头,“我找你麻烦都不会找他麻烦。”
宋天南笑了下,转头去看身旁的人,江连洲瞬间换上了温和的轻笑,一言不发地望着宋天南。
“不过打碎了杯子确实要赔,”宋天南示意着看了眼孙俊涛,“连洲,跟人家说声对不起。”
江连洲保持着那份笑容,看向孙俊涛,语气也格外真诚:“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没看路,我下次一定注意。”
这是演哪出?哪怕自己被揍的全过程都没听江连洲说过这么多话。孙俊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对方的视线幽凉地落在身上,让人全身发寒。
“快上课了,走了。”宋天南简略地跟孙俊涛挥了下手,拉起江连洲的胳膊就往走廊另一端走。
江连洲收了笑,回头瞥了眼被甩在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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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流动的风有着石油的黏稠质地,厚重地裹在建筑墙面上,覆上一层油腻腻的表膜,空气中蔓开一股窒闷的味道。
宋天南吃完晚饭也来找了江连洲,结果被同班同学告知他不在,本打算晚一点再来一趟,转头却瞧见长廊尽头站着自己要找的人。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开始变得活跃,都是吃完晚饭准备回班的,要么就是躲在墙角悄悄谈恋爱的。宋天南知道江连洲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所以会选择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栏杆前的视线开阔,没有树木和楼房的遮挡,可以越过高大的校门,看到远处的冷却塔正在升起灰蒙蒙的雾气,融入渐暗的日暮中。
“欣赏风景呢?”宋天南忽地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转头对江连洲笑。
好近。
江连洲眨了下眼,盯着宋天南的脸:“出来透透气。”
“我们这里的空气质量可不太好,”宋天南转过头,望着那缓缓消散的烟雾,“鼻炎是特产。”
“唉,对了,”没等江连洲说话,宋天南就举起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小药瓶,“你的手还疼吗?要抹点红花油吗?”
“好点了。”江连洲接过那个小药瓶,笑了下,“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不然担心孙俊涛吗?”宋天南想了想,“好像是该担心一下了。”
江连洲拿起红花油,转动着看了看。
“很有用的,我平时打球磕着了就用它。”宋天南叮嘱道,“但你记得别涂太多,过一会儿会很辣。”
“好。”
对方前一个字刚落下,宋天南就忽地将手挡在对方的嘴前,笑着阻止了江连洲的下半句话。
“不用跟我说谢谢。”宋天南跟他说,“你就是因为太乖了,看着好欺负,孙俊涛看人下菜碟,才会来找你的茬。”
江连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天南没待太久,将药油给了他就准备离开了。
江连洲扭开药瓶的盖子,嗅到一股火辣辣的刺鼻气息。
原来受伤就会被人关心。
而且关心他的人还是宋天南。
他总是在想,如果宋天南没有那么善良,至少不要用对他的方式去对其他人,或者说,只让宋天南跟自己一个人相处,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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