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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雲深掩著口，打了個響亮的呵欠，寄塵寰送走千恩萬謝的客人，轉頭就來收拾桌上的兩杯殘茶。他將瓷杯提在手上，又瞥了瞥眼角含著淚花的岳雲深，嘖聲道：「大早上的就沒精神，昨晚又做賊了嗎？桌上那些材料如果用不上就給我，半小時後還有別處來的客戶，至少把檯面整理出來，別教人看見不該看的。」

辦理租約時岳雲深手頭正緊，在逼仄的工作室闢出前台已是勉強，要有獨立的會客區是不能了。每有新客登門，寄塵寰總要將人請上鬆軟的豆袋沙發，隨後火速敲開岳雲深辦公室的門，五分鐘內將內室收拾出稍可見人的整潔外觀，再將衣食父母恭恭敬敬請入岳雲深的辦公室詳談。

岳雲深臉朝下埋進桌面，發出連串意味不明的哀哀呻吟。

這情景雖已司空見慣，路過時寄塵寰還是沒忍住，伸手撥了撥岳雲深後腦翹起的亂髮，「累的話等會早點收攤，乾脆回去睡。」

本地幫派林立，各派門的話事人脾性各異，唯將勢力劃分看得十分重要，大事小事匪夷所思之事，背後多少都有幫派爭鬥的影子。半年多前，南區新劃出待開發商區，已與德風古道集團旗下的子公司文風谷談妥開發方案。按文風谷的意思，最好也將與之毗鄰的本地舊商圈也一併納入，不料正是在此事上碰了釘子。舊商戶手持菜刀站在貼上封條的矮樓樓頂揚言要血濺工地，往後又傳出怪力亂神的異聞——本地人多事神佛，對吉凶異兆尤其篤信，再豐厚的資財也敵不過心內的畏懼。文風谷遠道而來，對本地的盤根錯節耳聞已久，自忖也是有所準備，但本地的工程隊工資翻了兩倍也不肯動工，實是猝不及防的一下重錘，開發進程故而延宕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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