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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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风眼

他的父亲与他的母亲争吵。母亲的白裙在半空划过，随一声闷响变成血红。地上绽开巨大的花朵，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

何乘阳从梦魇中惊醒。他喘着气，脱下被冷汗浸透而粘着在他身上的睡衣。橙红色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在床上割裂出一道细长的伤痕。

床头的荧光表显示现在是下午六点四十分，距离他入睡仅过去三个小时，而他吃的安眠药的量明明足以招致任何一个医生一顿痛斥。何乘阳按压着眉心，企图驱散那幅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的画面。

何乘阳甚至记不清自己那个时候几岁。是四岁？还是五岁？他的母亲被他的父亲推落，就在他眼前坠楼身亡，而他那时还处在一个无法理解这个画面的年纪。这幅画面在很长时间里对他来说只是个恐怖片般的场景：血腥惊悚，但没有意义，且逐渐褪色消失。

理应如此。

但随时间流逝，那个画面非但没有逐渐模糊，反而日益清晰起来，仿佛一头蛰伏于他记忆深处的野兽慢慢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它缠上了他，在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冲他咧开满口獠牙，驱使着他——

何乘阳焦躁地把脸埋入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锁匙转动的声音。何乘阳胡乱抓抓头发，从床上爬起。

“哥？今天醒这么早？”何予把一袋袋食材放在桌上，讶异地看着他，紧接着又微微皱起眉，轻车熟路地去屋里翻出一件上衣给何乘阳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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