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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文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这天在喝酒的时候,我又开始编造谎言。但今天的谎言说起来有些困难,原因是因为我紧张,害怕被拆穿。

“你说。”

“我的伤,其实是被我男朋友打的。”

我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但在陈述这个谎言时,我想到的却是我哥的脸。

我哥从来没这样打过我,最生气的一次,莫过于羽毛球拍那次,可那次,他最后也道歉了。

“有这种事?”

“前天我和他提了分手,他当时喝了点酒,动手打了我。那之后我没再回过他家,可我的东西还在他家里,他把锁给换了,我进不去,我想你陪我去他家拿回我的东西。”

背完这段台词,我呼吸急促起来,谁也不知道我在家模拟了多少遍这个场景。

“现在吗?”

“对,因为他白天上班不在家,只有晚上去才有人,而且我后天就要搬走了。”

“搬走?”

“嗯,搬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他住在哪儿?”

“城南。”

“有点远呢,我们开车去吧。”

“可是我们俩都喝酒了。”

“等等,我叫我爸爸开车把我们送去。”

“这么晚了打扰他好吗?”

“今晚他可能就在夜店里。”

“在夜店?这家夜店?”

“不好意思,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爸爸是夜店的老板。”

“原来如此,如果他能送我们去就太好了,你爸爸看起来凶吗?如果能吓住我前任就更好了。”

“我觉得他行。”

崔文树转身去打电话,我紧张得快要虚脱。右手一次又一次伸向口袋,冒出的手汗导致里面的利器变得有些滑,我蹭干了汗,从外面紧紧抓住它。

崔靖山,就快要见到崔靖山了。

崔文树走到电梯那儿,准备迎接崔靖山,我悄悄离开他,又扮演起老鼠,躲在柱子后面。我打量着车库里的监控,这里有监控,那里也有监控,所有的监控似乎都朝向我。

“走吧文树,你的朋友呢?”

“估计上厕所去了。”

“那等等吧。”

崔靖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去观察他。

近距离观察崔靖山后,我才发现他是如此高大的一个男人,他和崔文树站在一起后,则看起来更加高大。

我能干掉他吗?

“偷看什么呢?”

被发现了吗?

“哪有偷看。”

原来是在和崔文树说话。

“今天又喝了不少酒吧?”

“要你管。”

多么美好的父子关系啊。他们越相爱,就越显得我可怜。那些被他们从我和我哥关系里掠夺去的欢声笑语,变得俗不可耐,完全违背了原始的含义。

我紧紧抓住刀把,又回忆起排练多遍的动作,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我迈出了脚步,没了家园的老鼠也是会发疯咬人的。

“去死吧,崔靖山。”

崔靖山反应很快,瞬间作出防御的姿态;但崔文树的反应更快,下意识挡在他父亲身后。就在刀尖快挨上崔文树的衣服的时候,崔靖山使了最大的力把他推开了。他的身体壮得像牛,我的手感觉到了很大的阻力,堪比在泥里划桨。

“文树!”

刀刺进了崔靖山身体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思考我究竟是谁。

我回想起父亲死后的点点滴滴,那些导致我和我哥崩溃、互斥的因素其实都源于崔靖山的罪恶。我恨死他了,恨不得他瞬间暴毙,但是死前我想告诉他我杀他的原因。

“你杀了他的孩子。”

我哥住院后,我约李彦萱出来见过一次面。那一次我问了她许多问题,包括她和我哥的相识、崔靖山这人、崔明瑞失踪的过程,她对我的态度很好,通通都告诉了我。

从她痛苦的眼神中看得出她恨死了崔靖山,终于在我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站起来,求助似地看向我。

我知道她会说什么,她刚刚向我吐露真言,都是为了拉拢我,她轻而易举地把我变为她手中的棋子。

因为她知道我爱我哥。

“那场火是崔靖山放的,是他杀了明瑞,他还杀了你的爸爸。”

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动动嘴就能让男人为她服务。可她又是我见过最可怜的女人,崔明瑞死后,她变了很多,眼中只有仇恨。拖着我哥,现在又拖着我,一起滑向更深的深渊。

我朝她点点头,她带着期许的目光慢慢坐下。显然,她不在乎我和我哥究竟谁去找崔靖山报仇,她只想看见崔靖山得到惩罚。她的灵魂跟随她的儿子一起到了阴间,她想从厉鬼手中救出儿子,缠斗的过程中,她变得比厉鬼更可怕。其实她早就死了,成为一只披着人皮的鬼,从今往后,她的生命中只有恨,等到死后和儿子重逢时,她会比现在更悲伤,因为她的儿子无法朝面目全非的她叫“妈妈”。

手腕被谁给打脱臼了,刀也跟着飞了出去。看来刚刚那一下并没有刺中崔靖山的要害,他站稳身体后,给了我心窝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他果然身强力壮,换作我被捅一刀,早就站不起来了。

刀去了他手上,我躺在地上,难以爬起来。他整个人像是只被咬断脊柱的雄狮,依旧具有威严,但对于整个草原来说,犹如落下的夕阳。

他持刀朝我走来,我在地上学着像鳄鱼那样翻滚,但依旧被他按住。

腹部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肚肠被剖开了,我不敢低头看我的肚子,只紧紧抓住崔靖山的手。

忽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扑倒崔靖山,和他扭打在一起。

刀又不知去向了。

周围渐渐多了许多人,他们把崔文树架住,捂住他的口鼻。崔靖山一时分心,被黑影占了上风。

刀到了黑影手上。

他拿着那把带血的尖刀,往崔靖山的腹部刺了不知道多少刀。血像自来水似地往外流,一如他暴虐的情绪。

“爸爸!”

崔文树的尖叫令我心颤。我害怕极了,下意识捂住我的肚子,不想自己的血也像那样流干。

突然,黑影转过身看我,仿佛我做错了一道题,可是这道题却是如此重要,令他不得不恼怒。

“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哥!

我嗓子好似被人给系上了,说不出话。我哥让他的人把我带出地下车库。我躺在地上拼命挣扎,衣服卷到腰上,露出崔靖山刚刚捅我的伤口,并没有伤及脏器,要不了命。血流得很缓慢,但也渐渐令我四肢沉重起来。

我哥这才注意到我的伤口,怔住了。他跑向我,向雪地里那次一样抱着我,不过这次他小心极了,生怕我像雪一样化了。

我笑出声来,看着他紧张的眉眼心情放松了很多。

“你为什么这么傻!”

“因为我爱你啊,哥。”

我哥的眼睛红了,他颤抖地抱起我,最后却把我递给他的手下。他舍不得我,把我递出去的时候,手指一直停留在我的掌心。

哥,你曾经不是说抱得动我,怎么这一次却颤抖了呢?

我哥以虚假的厌恶为我缝补伤口,这一秒,童年时候的秋千荡在最高处,我扭头看着我哥,他笑着站在我身后,把即将下坠的我拽入他的怀里。

我哥又骗我,他明明不讨厌我。

但是不对,我哥为什么叫我走?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离我哥很远很远了。

“哥!”我没力气下地走路,只剩一口破嗓子能喊喊。

别为我顶罪啊。

我哥并不在意我的哭喊,远处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崔靖山的边上,像是在祭奠谁。

崔靖山或许还有一口气,但应该也撑不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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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在这个星期内把这本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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