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道坐在高台上,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有心想要反驳杜锦宁,想要把杜锦宁的问题狠狠地回击回去,但杜锦宁所提出的问题,正是气学理论本身的漏洞,祁元道自己身在局中,还不是这个理论的创建者,他怎么可能有能力对这些漏洞进行弥补呢?如果有,他早在自己的学说里就提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由杜锦宁来提出。
读书人,虽也重资历,但更重本事。垂垂老矣的七十岁老童生,与十七岁的少年进士相比,谁更受尊敬,不言而喻。
如果说刚开始大家看杜锦宁年纪小,资历浅,看他还跟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可她这两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就全然不同了。
所以此时杜锦宁继续再往下问,大家不光不觉得她在耽误时间,反而比开始时更集中注意力听她说话。
“祁先生说:‘天性在人,正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为物一也;受光有小大、昏明,其照纳不二也。’说‘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也。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尽性而天矣。’既然刚柔、缓急这些‘气质之性’都是天地之性,那祁先生为何要强调学习、养气、虚心与得礼呢?为何要通过变化气质使‘气质之性’反本于‘天地之性’,最后居性即善呢?”
祁元道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光额上冷汗潸潸,背上的衣襟里外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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