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既然作出就要履行，就像雅利安人优良品德册子里写的那样。

-----正文-----

欧文把车修好了。

欧文是最早那种型号的机器人，它能处理的任务简单、直白，那时候炮弹和坦克的履带把街道毁得一塌糊涂，多数人只需要一个会修修补补的机器人帮手，所以欧文诞生了。

上尉说的文学和音乐它都不懂，某个站在墙角充电的夜里，欧文试着往存储器里下一两本书，封面上有风景油画的那种。结果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一股脑儿地冲进它的处理器，红色的错误提示疯了似的闪，吓得欧文立刻把它们全都删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欧文觉得它脑袋里好像也被塞了一枚三厘米的弹片。

但抚摸着那辆车的时候，欧文就好像在读柯尔特中尉留下的文字。就像是另一种C语言、另一种记录信息的方式，它穿越了时间，以更加沉默的方式保存了下来。欧文喜欢阅读那辆欧宝上留下的痕迹，一处更换过的活塞，一幅保护性的皮套。柯尔特中尉懂车，这让欧文欣慰，总算有人把智慧用在了对的地方，而不是挥霍在宜家的家具组装上。

它能感受到有人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和爱护，让这带有四个轮子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欧文低下头，锃亮的黑色车漆映出它木讷、呆板的面部表情。原厂商还是给它装了面部肌肉模拟，但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管理层在最后一分钟决定节省几段编码的成本，它的系统里没有它们的使用方式。欧文再一次检查了它的机体状况，实际上那次摔跤让它的蜂鸣器有一点受损，现在它的报警系统不怎么灵光了。但是这年头，哪个仿生人还需要一个滴滴作响的提示音呢？欧文知道上尉不是故意要把它的蜂鸣器摔坏，所以它什么也没说，他看上去已经足够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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