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我在慢慢变小，变成一缕风，一粒星辰，一片将落不落的枯叶。”

-----正文-----

——幸甚乐之。

我念着这句话，出了一趟远门，山神被逼无奈，替我镇守小河，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仿佛还在原地，没有改变。没有谁能万古不朽，师父一直这样说，我还能记起每一个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果如其言，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云，懒惰的山岚还会在固定的时辰栖身在山崖上，而人事变迁，是最迅捷的弦上箭。

是夜，我又开始看月亮，从远方观察热闹的城镇，从没觉得夜风会有这么惆怅。我闭上眼，赤脚踩入浅水之中，就像那年师父教授我法术的时候，浅水中是早已布下的法阵，我能感受到山神就在我周围，也许就在河边，沉默、沉默地望着我。墨色的夜空乌云缓缓聚集，那箭在弦上的三道天雷已经蠢蠢欲动，我知晓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我谨慎地迈步，感受每一块鹅卵石的圆滑和青苔的湿润，小鱼的吻落下我的脚背上，来得比风更加轻柔。

开始数数：——

“五。”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一片雾气朦胧，冬天的晨曦带着寒光，遍地的冷霜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师父俯身，温暖的指腹按在我冰冷的眉心，语调轻松：“小孩，怎么这么小就学会皱眉了，这可不好。”说罢，他微微笑起。我浑身的戾气仿佛被这个笑容消融，在原地怔然，直至师父的眼睫落满冰雪。你从哪里来，我问。他拂去寒意，语调轻快：“从遥远的北国，每到冬天，河流凝成琥珀，摆尾的鱼冻成一抹影子，仿佛能万古永恒。”那天我从黑暗中醒来，转眼阳光明媚，光华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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