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

-----正文-----

师父向来尊重我的意愿不将我带去战场，但师弟甫一到二十便被他带走了。

离别之际师弟摘了一丛细碎槐花放入怀中，朱衣劲装的明艳少年张开双臂、我为他扣紧玄色滚银边的皮制腰带，勒紧了腰身只盈盈一把。

“古人有折杨柳送征人的习俗。”他最后对我一笑，飞身上马，披挂金羁的白马神俊转眼联翩不见、徒留一段少年清音——

“只恨师兄不能化作柳鞭入我怀中伴我北征。”

马蹄惊落簌簌槐花，如雪般随风的方向跟了一小段、再缓缓旋落。

春天的院落仿若冬日寂寂。

我坐在小院日复一日弹琴，泠泠琴声中第一次觉出寂寞。

分明原本也是如此等待师父归来。

或许由于眼看着师弟从不到我胸口高的小小一个长成如今颀长风流的少年，所以如父母送别远行儿郎那般对他生出不舍。

院墙外偶有驼铃响起，货郎叫卖声高高低低。邻家老翁老妪时时争执，吵急了还要撕打几下。散学孩童蹦跳笑闹声不绝。

我讶然发觉自己仿佛从未注意到这一切。檐下燕雀啾鸣，浑圆可爱的小雀跳到琴上睁着黑芝麻似的眼珠歪头好奇打量我。我试着朝它摊平掌心，它竟跳了上来。我既惊且喜、害怕吓到对方，于是一动不敢动，小雀啾啾叫了两声。

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啾。”

“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雀没有回答我，它扑棱小翅膀飞走了，飞到院墙、居高临下左右来回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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