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快的，并非就是不好的。

-----正文-----

高尚的来访，倒似真正破解了心魔。

他接受燕朝官职，然后装聋作哑，不言不动，他想活下去，为此说谎、顺从，小心翼翼让自己消失，几十年来，他对这些做法其实很熟悉。高尚很恼火，但杀掉他殊无必要，局面就一直维持着。

不少人先装模作样接受伪职，再伺机逃跑，他自知受监视严密，也并不作此打算。

有时他为一点点消息昼夜难眠，有时强行闭目塞听装聋装瞎。伪燕骑兵远胜唐军，他原以为唐军几个月内能收复两京，谁能想到房琯、郭子仪接连败北，元气大伤？整个帝国像一个被敲碎头颅、分裂四肢的人，还被不断鞭尸。

病痛与忧思让他几乎无法饮食，他似能时刻清晰感到，他吃的是叛军从民间抢掠的粮食，说不定就是什么妇孺悄悄埋藏的口粮。

洛阳城破恰似当初长安城破，不过攻守易势。

叛军逃走前将哥舒翰、程千里等大将尽数杀死，他因为无用，被遗弃在荒寺里。

他又被当作囚犯押回长安，关在狱中，过了几天，被宰相崔圆借去自家宅邸画画。

一起画画的是三个投降过的名家。郑虔每晚咳得死去活来，喷了满墙唾沫，仿佛随时要咽气。张通认为自己被逼当画师是宰相刻意折磨、侮辱，怨愤成疾，甚至呕了血。只有他很勤奋地画了满壁花草人物，一边画，一边沉默又沉溺地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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