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正文-----

他们就还是上了屋顶。

年久失修的地方，爬上去的时候手掌被粗粝的墙壁硌得发疼。

魏琛指了个地方让他坐下。夜色模糊了人的知觉，又放大了人的触觉。他们似乎坐得远极了，又似乎紧紧地挨在一起。一片漆黑的夜空里，数万颗星辰闪烁着钻石般的辉光。

村子里的灯都灭了，陆地像空阔而黑暗的海。只有他们脚下的院子仍旧亮着朦胧的、微弱的光，像是一座随时要被大海吞没的小岛。

“从我记事起，我爸就不怎么喜欢我。”风把魏琛的声音吹出去很远。

“他喜欢喝酒，喝得开心了或者不开心，就会打我。”

魏琛停了停。这停顿让叶修心口被手掌攥住一样发紧。

“有时候是扫帚，有时候是耙子，反正他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说起来也好笑，好多东西我都是被他拿来打才认得是干嘛的。”

“后来有一天他又喝得开心，就拿烟灰缸砸我。挺疼的，头上破个口子，眼睛被血糊住，看什么都红红的。看他也是。……突然觉得挺陌生一人。”

魏琛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口中说的是他人的往事。

“所以后来我就走了。也没什么留恋，他死的时候我也没回来……我对自己说，还是比赛重要。”

“前两天去给他上坟，我看见他的照片，才想，原来他变得这么瘦了——和我记忆里，那天他喝醉酒眼睛通红要打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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